知名不具

晨斋就水声

        碧海玉箫是被抚到肩膀上的手掌唤醒的。他心知坐在床边的是真武剑，意识一面从迷蒙中自然脱离，一面已经道了句“今日分水要回来”，扶上了那人伸来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天色尚早。待他们渡船出海过来，还有些时辰。”真武点点头让他坐起来，随手拢了拢他有些敞开的里衣，重新打了系带。玉箫醒了九分，却仍坐着未动。真武于是看了他一会儿，便牵上手叫他站起，又引到那把席心的黄花梨圈椅上，轻压着他双肩，使人朝着南窗坐下了。玉箫任由他安排，听见脚步从背后离开，就跟着转头看，见他到桌边小篮里翻找一番，拿了梳子走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外头只有蒙蒙亮，屋里又没有燃烛。然而玉箫只扫一眼，就清楚瞧见了真武持着木梳的修长手指，连骨节也分明，换谁坐在这里都要无端心动。他淡淡垂下眼帘转过去，以五指拢束起一头黑发垂到椅背之后，一身白色寝衣，与一早收拾停当的黑袍道人相衬，显出种乖顺的错觉，仿佛一把触手生温的玉面琵琶。真武剑看着他的道侣，上前去捧起一束黑发，轻轻下梳。

        鸟鸣从微微弱弱开始，渐渐婉转相续，岛上的生灵便因着这歌喉逐一醒来了。天光终于大亮，真武剑推门而出，一个纵身而起，又就近在假山上轻踏了一脚，拔高身形扫视一圈又翩然落地，随手抖平了衣袖。玉箫自顾自在屋里一扇扇开窗，也不理会他。“海上还没有船来，”真武报与他道，“早膳仍旧两人就够。”他听了这话，方才在最后一扇窗前站定了，慢悠悠曲起手指扣了两记窗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本来，桃花岛对外人来蹭吃喝也没什么稀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现下想起他带着外人了。虽人云长兄如父，你也算得上很偏心。”真武看他仿佛是开始对着院子赏景了，遂摇摇头，转身自往东厨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日早膳亘古不变，又是两碗炉火纯青的素面。